Prankster

Chapter 9

 

Harry猛地睁开眼。他的心脏还在疯狂地跳动着，他的呼吸急促而慌乱。他呆呆地瞪着天花板看了许久，呼吸才渐渐平静下来。然而心中悸动着的感觉却依旧不减分毫。

 

万圣节就快要到了。

 

清晨的阳光从窗外洒了进来，看起来微弱却温暖。深秋。小楼旁枫树的叶子大多都红了，深浅不一的红色交织在一起，看起来就像是Lily火红的长发。

 

不，Lily的要更好看。Harry怔怔地注视着枫树上仅剩的几丛绿叶，心底的不安越发强烈。不，他们不会有事的。他努力安慰自己。然而这似乎并不起什么作用。害怕与不安仍然在不断加大。

 

即使Lily提前告知了魔药大师Harry的生日，Voldemort依然通过别的渠道知道了预言。他们依旧住在Godrick山谷里，但保密人已经不再是Peter。因为担心有监视他们的食死徒，所以Sirius坚持让他们在万圣节当天才躲进Potter庄园，现在看来，这或许真的是最好的办法。

 

一切看起来都万无一失。但Harry心底的恐慌和不安依然在加大。

 

放松，Harry。放松。镇定些，这一次你已经知道了未来，爸爸妈妈不会有事的。他们不会有事的。

 

1981年10月27日的一整天看起来都很平常。在Harry发呆的这段时间里，送牛奶的小哥已经送来了他的早餐，顺便给Lily捎了份麻瓜界的报纸。等Harry解决完那瓶每天雷打不动的牛奶后，他和Lily一起看完了《黑魔法的起源》的最后几页。接着是午餐。新的书。午睡。然后是晚餐——以及饭后的父子时光。

 

再然后Harry被Lily抱上床准备睡觉。他很快就睡着了。

 

Harry在睡梦中突然感觉心口一疼。他一下子睁开眼，刚好看到墙上的魔法挂钟上三根指针正好交汇。

 

——1981年10月28日。距离万圣节还有三天。

 

Harry怔怔地看着钟。就在他打算闭上眼重新睡觉时，楼下突然传来了爆炸声。

 

Harry的表情在一瞬间空白。他不敢置信地将目光移向窗外——金色的面具在月光下格外显眼。大约三秒钟后，Lily猛地推开门冲了进来。她的脸色苍白，嘴唇毫无血色，双手微微颤抖。她一挥魔杖将窗帘全部拉上，然后抱起Harry向楼下冲去。

 

进攻发生在一瞬间。James仅仅来得及通知了Sirius，食死徒就已经冲进了大门。Lily抱着Harry躲进了地下室里。在地下室门关上的一刻，Harry看到十几个食死徒将手中的魔杖对准了他爸爸。

 

——不！！！！

 

Harry双眼猛地睁大，目眦欲裂。明明已经知道了未来，为什么……为什么会改变？难道……是因为他说出了真相，所以历史的走向才会不一样？可是，可是为什么？明明整个魔法界都知道Potter家的小少爷至今昏迷未醒而且极有可能会是个哑炮，为什么Voldemort还是选择了他？难道，他的父母，就真的逃不过这一劫吗？

 

Harry的心里充满了懊悔与绝望。他目光呆滞地看着地下室紧闭的门板，完全没有注意到Lily念诵出冗长咒语后地上猛然明亮的魔法阵。

 

Lily将Harry抱起轻轻放到魔法阵的中心，她割开自己的手腕，任凭鲜血快速地沿着魔法阵的纹路流淌。她深深地凝视着Harry即使在昏暗地下室里也依旧明亮的绿眼睛，用另一只手温柔地抚了抚Harry的小脸。

 

“Harry，听着，”她轻声说道，目光专注而爱怜，“这不是你的错，我们谁也不知道真正的未来会是什么样。你已经做了所有你能做的，接下来，接下来，就看我们的运气了。”

 

“妈妈唯一遗憾的，只是以后或许再也不能陪伴在你身边。”她美丽的绿眼睛里蓄满了泪水，“你的上一世过得太苦，但很可惜，这一世爸爸妈妈应该也无法补偿你了。我的孩子，”她轻轻牵起Harry的一只小手，把它包在掌心里，“无论如何，我都不会允许你再受那样的虐待。”

 

“妈妈不希望你活得太累，只希望你能健康快乐。”她的泪水落到了Harry的脸上，“哪怕不富裕，哪怕不尊贵，只要你幸福，只要你幸福就好。我以前从来不相信命运，即使今天我也依然不信。这不是我们的劫难，Harry。这是生活对你的考验。只有经受过痛苦与磨难的人才能走得更远。没有伤痛的人生是不完整的。即使没有我们，你也要好好地活下去。”

 

“不要哭，不要哭，Harry。”Lily温柔地抹去了Harry眼中落下的泪滴，“你应该感到高兴，你看，有人是这么看重你，一个这么优秀的人却标记你为敌。而且他想杀了你，正是因为他的害怕。恐惧致使他失去了理智。正因如此，你才更应该好好地、高高兴兴地活着。你看，你的命是多么的重要。你一个人，代表的是我们三个人的份量。正因如此，正因如此，你才更应该代替爸爸妈妈幸福地活下去——”

 

地下室的门被人猛地推开，巨大的响声打断了Lily的低语。Lily的后背一下子僵硬了起来。她迅速将Harry护在身后，抽出魔杖指向门口。

 

James疲惫的脸让她松了一口气。但下一秒她就禁不住惊呼出声：“Merlin……你受伤了？”

 

James喘了口气，锁上门走进地下室里。他的衬衫上满是血迹，鲜血滴滴嗒嗒地滴落在地上，看起来格外吓人。“只是小伤，”他走到妻子身边蹲下，温柔地看着魔法阵中的Harry，“大部分都是食死徒的血。凤凰社的人来了。”

 

接着他表情一僵：“Sirius还是追出去了。”他烦躁地伸手想抓一抓杂乱的黑发，在看到满手血迹后放弃了，“不是Peter。我没看清是谁，但是我没看到Peter。他不在这。”

 

他们谁都没有说话。地下室里静得惊人，只能听到血液在地上缓缓流动的声音。

 

Harry静静地凝视着他的父母，想要将他们的样貌深深刻进脑海。他努力睁大眼睛，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细节。他原本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爸爸了，但就在刚才，他的爸爸一个人单挑了十几个食死徒。他是那么厉害，温柔注视着自己的目光里是满满的笑意，那样意气风发的爸爸，就好像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什么能够难倒他。

 

静谧很快被打破。地下室的门轰然倒下，一个瘦高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。“嗯？看看这是谁？Potter，交出你身后的泥巴种和那个孩子，我可以饶你不死。”全黑斗篷下的人抬起头来，露出一双鲜红的眼睛。

 

James警戒地挡在妻子身前，魔杖直直地指向门口的人影。他没有说话，但他的态度已经表明了一切。

 

“Wellwell well。很好，非常好。看来愚蠢的Gryffindor已经迫不及待地要领死了吗？那么……伟大的黑暗公爵就满足你的这个愿望！”

 

一场恶战在地下室狭小的空间里爆发开来。五颜六色的咒语四处纷飞，将为数不多的几件家具砸得破破烂烂。James始终坚定地挡在Lily和Harry面前，即使魔咒射进身体也不能使他退却。不断有闷哼和碰撞声在地下室里响起，与James的狼狈不堪比起来，Voldemort简直悠闲得像在喝下午茶。

 

Harry始终定定地盯着那个斗篷下的人影。再一次见到Voldemort，他并没有太激动。他只是平静地看着那个人游刃有余地和父亲周旋，时不时出言嘲讽，完全没把James放在心上——只有在一道熟悉的绿光击中父亲时，他的瞳孔猛地收缩。

 

——不！！！！

 

Voldemort挂着一个嘲讽的笑容看着James震惊地倒下。他优雅地挥了挥魔杖，随后向前走去：“那么，接下来轮到你了，卑微的泥巴种。”

 

Lily将Harry牢牢地护在身后：“你为什么一定要杀Harry？他昏迷了那么久，即使醒过来也只是个哑炮，他对你构不成任何威胁！你为什么一定要杀他！”

 

面前的人放下了兜帽，露出了他还没有变成蛇脸的苍白英俊的面庞。他突然轻声笑了起来：“为什么？——我以为你已经知道得很清楚了，Lily Evans。或者，也许我该称呼你——Lily Slytherin？”

 

Lily的双眼惊恐地瞪大，但她很快冷静下来——即使她的双手正在不自觉地颤抖。“我的父母都是麻瓜，我怎么可能姓Slytherin！你刚刚也说我不过是个泥巴种……”

 

“别装傻！”Voldemort突然不耐烦了起来。他的脸色越发苍白，仿佛在承受着莫大的痛苦。“在伟大的黑暗公爵面前别想隐瞒任何事！我一定要杀了你……我一定要杀了你！这个世界上只能有一个Slytherin传人！”

 

“Avada……”

 

“Avviamento！”[1]

 

念动咒语的声音同时在耳边响起。魔法阵在一瞬间爆发出巨大的能量，红黑色的火焰取代了原先银绿色的柔和光芒。代表着不祥的绿色在那一刻击中了年轻女巫的身体，她的双眼深深地凝视着Harry的小脸，脸上是一个温柔而充满爱意的微笑。

 

——不！！！！

 

Voldemort定定地注视着在他面前缓缓倒地的女巫。他的左手突然按向心口，牢牢攥住了胸前的斗篷。一丝痛苦在那双鲜红的眼睛里一闪而逝。

 

“对不起……”他低声呢喃着。

 

没有人听见。

 

一滴眼泪落到了地下室的青石地板上，随后消失不见。

 

魔法阵的火焰突然高高窜起，整栋小楼瞬间笼罩在火光之下。Voldemort向后猛退一步，看着周围困住他的火焰，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奇怪。他无法抑制地放声大笑起来，随后后退一步，整个人陷没在了红黑色的火焰中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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Harry猛地睁开了双眼。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，眼泪不由自主地从眼中滚落。刚刚经历的一切就像一场梦，然而眼前陌生的环境却又一遍遍地提醒他那都是真的。

 

他痛苦地捂住胸口，刚刚的一幕幕像放电影一样从他脑海中一一闪过，最终定格在失去意识前最后一刻Lily的微笑上。那个笑容是如此温暖，然而Harry此时却全身发抖，如入冰窖。

 

他颤抖着蜷缩起自己，眼泪一滴滴掉落进包裹着他的银色液体里，激起一圈圈涟漪。柔和的银色光芒渐渐环绕住他，Harry只觉得周身一片温暖，接着便失去了意识。

 

银色的光点慢慢凝聚成一个半透明的身影。她温柔地吻了吻Harry的额头，随后化作一道银光融入了Harry的身体里。

 

“Goodnight，my boy.”

 

Harry紧紧皱起的眉头渐渐松开。一颗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滑落。

 

Goodbye，Mom.

 

Goodbye，Dad.

 

被一个人这样深深地爱过，尽管那个爱我们的人已经死了，也会给我们留下一个永远的护身符。

 

[注]1：Avviamento是意大利语，有开启、启动的意思，在这里作为魔法阵启动的条件之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