Prankster

Chapter 4

 

Harry醒过来的时候，他以为自己正躺在棺材里。

 

但他很快就察觉出不对。四周虽然一片漆黑，却异常温暖。他似乎是被浸泡在某种液体里。他试着动了动自己的手脚，好像还能摸到一层软膜。

 

难道我没有死，被食死徒关起来了？Harry心想。他还想好好研究一下自己所待的地方。但他明显感到自己的身体非常脆弱，大脑一片混沌。他微微动了动，很快又陷入了昏迷。

 

当Harry再次从黑暗中醒来时，他惊奇地发现原本漆黑一片的周围竟然透着隐隐约约的亮光，似乎是有什么人把外面的灯开起来了。薄膜外传来模糊的说话声。Harry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，让自己更靠近薄膜好听清外面的人在说什么。

 

然而外面的人也一下凑近了软膜。巨大的声音猛地在Harry耳边响起，把他吓了一跳。等他回过神来，回味起刚刚听到的那句话——Harry发誓，这次才是真的受到了惊吓。

 

“Harry，小Harry——爸爸的小宝贝儿，我在和你打招呼哟！Harry宝贝早上好~”

 

Harry吓得猛地踢了一下软膜。如果他能控制自己的表情，那他的脸一定是呆滞的。

 

一个惊喜的声音紧接着响了起来。虽然因为软膜的原因让它变得雾蒙蒙的，但Harry还是听清了:“哦，Lily！你感觉到了吗？可爱的小Harry在和我打招呼！他和我打招呼了！”

 

“嘘——James，小点儿声，你会吵到他的。”一个柔和的声音隐隐约约响起，似乎是离得比较远，让人听不大清。

 

Harry惊讶的听着这段对话。James？Lily？难道……他重生了？可是……这怎么可能！不……不，这一定不是真的！这只是一个梦，一个梦……或者，一段记忆……更有甚者，这很可能只是伏地魔的一个阴谋！

 

但Harry的心里又响起了另一个声音:“可万一这是真的呢？万一这一切——你的父母，你的重生，这些都是真的呢？如果魔法阵真的成功了——想想看，Harry，想想看——那是不是意味着你有了第二次的机会？你会怎么做？所有的，所有的那些痛苦的事，是不是都不会发生？！所有人，所有无辜的人是不是都不用死去？！”对啊……如果这是真的，那么他就可以改变这一切！可是……不！不！这不可能！他亲眼看着Ron和Draco在他面前死去，他亲眼看着无数的阿瓦达索命咒打在自己身上。他甚至没能开启魔法阵！就算是后来有人启动了魔法阵……可他那时已经死了！就算他是大难不死的男孩，也不可能每次中了索命咒都不死。更何况——那唯一一次真正逃过阿瓦达索命还是他母亲用命换来的！

 

重生的惊诧与喜悦已经渐渐变成了痛苦和悲伤。Harry努力地靠近软膜，想要再听一听爸爸妈妈的声音——哪怕这一切都并不是真的。他想象着James和Lily幸福的笑容，渴望填充他关于父母的所有空白的记忆。他是如此的希冀着这些声音，哪怕是最简单的一个“yes”也能让他泪流满面。

 

这是我父母的声音……他们还没死，他们都还活着……所有人，所有的人……他们都还活着……

 

——他们都还好好地活着。

 

Harry不愿意放弃他父母说出的任何一个单词。他要听到它们。每一个。然后牢牢地记住，深深地铭刻。用岁月来沉炼，用生命来祭奠。

 

“哪怕这只是个梦。”Harry心想。“哪怕这一切都只是一个梦。它也是我做过的最好的梦。”

 

就一次，就这一次。让他相信他们都还活着——好好的活着。梅林保佑，他永远，永远永远都不想醒过来。

 

爸爸妈妈，我爱你们。

 

然而Harry突然感到一阵眩晕。一种莫名的疲惫感从胸口袭来，他挣扎着动了动手指，却再次陷入了昏迷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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Harry并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，他是被一阵奇异的挤压感弄醒的。似乎有一股推力将他向某个方向推去。他以为自己不过睡了一会儿，但事实上，他已经沉睡了近四个月。

 

Harry静静地感知着这股力道。力量有些大，让他感到不大舒服，却并不是无法忍受。他顺从地被推向一个狭小的甬道，挤牙膏般被推了出去。很快，他感到头顶一凉，一阵强光猛地照到他脸上，让他难受地眯起了眼睛。

 

四周非常嘈杂。似乎有很多个人在同时说话。Harry眯着眼睛，努力地想要听清那些单词，以获取一些有助于他了解现在处境的信息。然而Harry很快失望了，他发现自己的耳朵似乎出了点小问题。所有的声音在他听来都是模模糊糊的。

 

接着Harry感到自己被抱了起来，并被放进一个柔弱的地方。应该是床。他想。然而这又让他有些疑惑——自己似乎变小了？他的脑中飞快闪过被虫尾巴抱在怀里的某个没有鼻子的身影，于是他很快被自己的想法恶心到了。“梅林保佑，”Harry心想——“我的鼻子还在。”

 

周围突然变得更吵了——就好像食死徒突然发现救世主没死一样——总之Harry什么都听不清。他烦躁地皱起眉头，却发现自己猛地升高了——被人抱了起来——而且让他极不舒服。

 

然而眼前突然出现的大脸让他忘记了挣扎。Harry愣愣地看着眼前年轻的，熟悉又陌生的脸庞——杂乱无章的浓密的黑发，标志性的圆框眼镜，瘦削的棱角分明的脸，棕色的，浅棕色的眼睛。

 

目光专注又温柔。有着仿佛要溢出来似的爱怜与欣喜。

 

目光的主人正深深地凝视着他，棕色的瞳孔中倒映出他小小的、极度相似的脸。

 

只有他。

 

只有他。

 

仿佛他就是整个世界。

 

Harry在一瞬间有了流泪的冲动。他愣愣地睁大了自己的眼睛，好不让渲涌而出的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。他认真地注视着眼前鲜活的面庞，仔仔细细，一遍又一遍，仿佛要把这张脸刻进脑海里。

 

James .

 

James Potter.

 

爸爸。我的爸爸。

 

我有爸爸了。

 

一句话突兀地闯进了Harry的脑海:“我要告诉我爸爸。”

 

我要告诉我爸爸。

 

我爸爸。

 

我也有爸爸了。

 

一个轻柔的声音传入Harry脑海。所有的声音他都无法辨识，但奇怪的是，这个声音却格外清晰——

 

“James,wehave Harry now.”

 

Mom, Dad, I have you now.

 

Harry突然清楚地意识到这一切都是真实的。真的。都是真的。他还没死，他还活着。爸爸妈妈也没死，他们还活着。所有人都没有死去，所有的人都还好好的活着。

 

他重生了。魔法阵成功了。

 

每一个生命都是梅林无上宝贵的恩赐。

 

一种深刻而陌生的感情猛地从心脏爆发开来，沿着四肢百骸，在Harry的每一支血管中奔涌。他不想抑制这种感觉，于是他放任自己的魔力跟随这感情一起在全身沸腾，凝聚，再扩散，最后沿着四肢百骸，从每一个毛孔宣泄出去。

 

活着。

 

Harry笑了，闭上眼睛。

 

多好。